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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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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上条满身鲜血倒在马路上,仰头看着神裂,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疼痛的关系而产生幻听。因为,那实在太没道理了。茵蒂克丝为了躲避魔法师而打算逃入英国教会中,而追赶她的魔法师却是同属于英国教会的人?这怎么可能?
你听过所谓的完全记忆能力吗?
神裂火织说道。她的声音好虚弱,模样好无助,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伦敦排名前十名内的魔法师。只像个疲惫的平凡少女。
就是那十万三千本书的真相,对吧?上条用被割裂的嘴唇说道:十万三千本书都在她的脑袋中,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相信,天底下会有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而且她明明那么笨拙,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天才
在你眼中,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吗?
神裂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带着疲惫的表情轻轻说道:
你觉得一个普通女孩,有办法在我们的追踪下长达一年都没被抓到吗?
她的对手是拥有魔法名的魔法师群,她要对抗的是史提尔的火焰跟我的七闪与唯闪──她没有像你那样的特殊能力,也没有办法像我们一样使用魔法,只能依赖自己的双手双脚来逃命。
神裂自嘲般地笑了:光是要从两个魔法师手中逃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与整个必要之恶教会为敌,连我也撑不过一个月。
没错。
上条如今终于看到茵蒂克丝这名少女的本质了。即使是拥有幻想杀手,可以一击粉碎神迹的上条,在两名魔法师的追踪下也逃不了四天。而她却逃了一年。
她绝对是个天才。神裂一口断言:如果处理不当,甚至将变成一个天灾教会上层不把她当一般人看待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都会害怕
即使如此上条咬着沾满血液的嘴唇说道:她还是个人!她不是道具!你们用那样的名字称呼她这样做对吗?
你说得没错.神裂点头说道:而且以她现在的能力,其实跟普通人没两样了?
她的脑容量的85%以上,都已经被禁书目录的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给占满了,只能依赖剩下的15%勉强维持机能即使如此,她的能力依然能跟普通人不相上下。
这件事的确很令人惊讶,但是现在上条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那又怎样?你们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事?你们必要之恶教会不就是茵蒂克丝所属的教会吗?为什么要追捕茵蒂克丝?为什么茵蒂克丝会说你们是魔法结社的坏魔法师?
上条静静地咬紧臼齿,继续说道:
难不成你要跟我说,其实是茵蒂克丝欺骗了我?
这绝对无法相信。如果茵蒂克丝只是为了利用上条,那她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上条,还搞到自己背上挨一刀?
就算不去思考这些现实面的逻辑,上条在情感上就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并没有欺骗你。
神裂火织犹豫了一下,接着做出回答。
如同快要窒息,心脏就要被捏扁一般。
只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不记得我们是必要之恶教会的人,也不记得自己被追的真正理由。所以,她只好靠着自己脑中的知识来判断。最有可能追赶禁书目录的魔法师,就是想得到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魔法结社的人,不是吗?
上条想起来了。
茵蒂克丝完全没有一年以前的记忆。
等等这还是说不通茵蒂克丝不是有完全记忆能力吗?为什么会忘记?还有,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失忆?
她并不是失忆,神裂屏住了呼吸说道:正确地说,是被我消除了记忆。
这种时候,根本没必要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请不要让我说出魔法名,少年。
──我不想再说出那个名字
为什么?所以,上条选择提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是茵蒂克丝的朋友吗?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并不是茵蒂克丝单方面喜欢你而已!对你来说,茵蒂克丝也是重要的朋友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条想起来了,茵蒂克丝对自己展露的那个笑容。
那是对世界上唯一的朋友才会展露,蕴含寂寞的笑容。
了因为我非这么做不可。
为什么!?
上条几乎是朝着头顶的月亮狂吼。
如果我不这么做。茵蒂克丝就会死。
呼吸完全停止──皮肤所感觉到的仲夏热带夜的热气,毫无理由地一口气下降。全身的感官如同想从现实中逃离般逐渐朦胧。
简直就像自己变成了尸体。
我说过了,她的脑容量的85%,都已经用于记忆那十万三千本书。神裂的肩膀微微颤抖,她继续说道:她所能运用的脑容量,只有常人的15%,如果跟常人一样不断记忆下去,她的脑马上就会饱和。
这怎么可能
否定。不管任何理论与逻辑,上条现在都是站在否定的立场来思考。
这不可能这太奇怪了你刚刚不是说,剩下的15%也可以跟普通人没两样
没有错。但是她对事情的记忆方武跟我们不同。她所拥有的是完全记忆能力。神裂的语气中,感情正在逐渐消失:你知道完全记忆能力,代表什么意思吗?
就是一旦见过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忘记的能力,不是吗?
没错。可是,遗忘这种行为,真的是不好的事情吗?
人类的脑容量,其实比我们想像中要小。我们的大脑能够持续运转将近一百年,就是因为大脑可以不断整理记忆,将无用的记忆给遗忘掉。你应该不记得一个礼拜前的晚餐吃了什么吧?每个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整理大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继续活下去。
接着,神裂用冰冷的声音说:
但是她做不到这一点。
每棵行道树的叶子、人潮中每个人的脸、从空中掉下每颗雨滴的形状任何东西都无法遗忘,所以她的大脑会在短时间内被这些垃圾记忆给塞满。神裂用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原本她就只剩下15%的脑容量,又加上完全记忆能力,更是致命的打击。所以既然她无法自行遗忘,只好靠外力来让她遗忘,否则她将无法继续活下去。
上条的思绪整个崩溃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不幸的少女被邪恶魔法师所追赶,于是一个很逊的男生跑出来救了少女,然后跟少女变成了好朋友,最后男生看着少女的背影逐渐远离,胸口感到一阵刺痛原本应该是如此简单的故事不是吗?
──要是被能使用魔法的人带走就麻烦了,所以我们是来保护她的。
──在我说出魔法名之前,希望你能将那名少女交给我保护
还有多少时间?
上条问了。
并非反驳,而是提问表示这时上条的内心某处已经开始相信。
距离她的脑袋被撑爆,还有多少时间?
记忆的消除,是以整整一年为周期来执行的。神裂用疲累的声音说道:再过三天就到了。太早或太晚都不行。必须要在刚好那个时间点,才能够消除记忆如果那孩子最近有强烈的头痛,应该就是出现征兆了吧?
上条全身发寒。茵蒂克丝的确说过,她在大约一年前失去了记忆。
还有──她的头痛。上条原本以为那是回复魔法所带来的副作用。毕竟魔法无所不知的茵蒂克丝本人也这么说。
不过,如果是茵蒂克丝判断错误呢?
如果她现在的脑袋随时会坏掉,她自己却毫不知情呢?
现在你能够理解我们的立场了吗?
神裂火织如是说。她的眼中没有眼泪,似乎连表达自己的感情也无法容许。
我们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相反的,只有我们才能救她。在我说出魔法名之前,你能把她交给我吗?
上条似乎看见茵蒂克丝的脸浮现在自己眼前。上条咬紧臼齿,闭上双眼。
而且,一旦她的记忆被消除后,她就不会记得关于你的事了。就跟她现在看着我们的眼神一样,一旦当她重新醒来,不管你多么地爱她,她也只会把你当作想抢夺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敌人
这些话,让上条感到些微不对劲。
就算你再怎么帮助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在说什么鬼话?
不对劲的感觉,一口气爆发出来。就如同在汽油中点火一般。
你在说什么鬼话!她记不记得那很重要吗?你听着!既然你还不明白,那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你!我是茵蒂克丝的朋友,过去是站在她那边,以后也会站在她那边!你可以把这个写在你们的圣经上,因为这件事绝对不会改变!
刚刚听你说那些鬼话,我越想越不对劲。如果她只是忘记的话,只要跟她好好说明,解开她的误会不就得了?为什么你们要让她一直带着误解?为什么你们宁愿当她的敌人?你们凭什么做这种决定?你们有想过她的心情吗
──烦死了!你这个状况外的家伙!
上条的怒火,被来自正上方的神裂的咆啸给压垮。不再顾及言词分寸,完全裸露的感情,几乎要将上条的心脏捏烂。
别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你知道我们从以前到现在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夺走她的记忆?你什么都不懂!你把史提尔叫成杀人狂,但你知道他看着你跟那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你知道他有多痛苦?你知道要他当那孩子的敌人,需要让他下多大的决心?被最重要的朋友当成敌人,那种心情你能体会吗?
上条被神裂的态度改变给吓了一跳,但是在上条还没发出错愕的声音之前,神裂已经一脚踢在上条腰侧,让他像颗足球般飞了起来。手下毫不留情的一击,让上条的身体飘在半空,接着跌到地面,然后又滚了两、三公尺。
一股血腥味从肚子深处冲到口中。
但是,根本没时间让上条疼得在地上打滚.因为就在头顶上方,神裂背对着月亮一跃而起。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神裂竟然光靠腿力就跃起三公尺高!?
传出一声闷响。
七天七刀的刀鞘的平整前端,如同高跟鞋的鞋跟般插在上条手腕上。
但是,神裂甚至不容许上条发出哀嚎。
在上条眼前,神裂的脸上似乎随时会流下鲜红的眼泪。
上条觉得,好可怕。
并不是因为七闪或唯闪,也跟伦敦排名前十名内的魔法师的实力毫无关系。
而是如狂涛般汹涌而来的人性情感,让上条感到害怕。
我们努力过!我们也努力过的!一起度过的春夏秋冬!不断创造美好的回忆,甚至用日记跟照片纪录下来,就只是为了想让她记住我们!
简直像是电动缝纫机的针一样,刀鞘前端不断往上条身上招呼。
手腕、脚、腹部、胸部、脸──不断刺来的钝器,摧毁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用!
似乎可以听见咬紧牙齿的声音。
突然,神裂的动作停止了。
就算读了日记,就算看了相片那孩子也只会跟我们说对不起!就算我们重新创造跟她的回忆,不断地重复到最后,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情人,一切都还是会归零!
神裂全身发抖,似乎一步也动不了。
我们已经无法再承受下去了!我们没有办法再继续看着她的笑容!
以茵蒂克丝那种个性来说,离别想必比死亡还痛苦。
不断地尝到离别的痛苦,那跟置身地狱有何不同?
尝到比死还痛苦的离别之后,遗忘一切,却只能走向下一场注定的离别。那对她来说是如此的残忍。
所以,神裂他们下定决心。与其给她残酷的幸福,不如选择尽量减少她的不幸。如果从一开始茵蒂克丝就没有可以失去的回忆,那失去记忆时的伤痛也会减少。所以神裂他们决定不再当她的朋友,而选择当她的敌人。
将茵蒂克丝的回忆,全部染成黑色。
这样一来,最后的地狱对茵蒂克丝来说,也就不会那么难熬
不知为何,上条可以体会她的感觉。
这些人都是使用魔法的专家。他们可以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在茵蒂克丝不断失去记忆的这段期间,他们一定努力地在寻找不用消除记忆就可以救她的命的方法吧?
但是,却一次都没成功过。
而失去记忆的茵蒂克丝,也绝对不会责备史提尔或神裂。
就跟平常一样的笑容。
与她的关系一切从零开始,那种感觉让神裂等人感到自责,最后只能选择堕落。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这算什么上条咬紧牙齿说道:这些都是你们单方面的想法吧!你们有为茵蒂克丝想过吗?笑死人了!别让茵蒂克丝去背负因为你们的胆怯所带来的后果!
这一年间,茵蒂克丝只能孤单地不断逃命,没人能帮她。
难道这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他绝不同意。他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不然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神裂握着七天七刀的刀鞘,朝上条脸上用力挥了下去。
上条举起伤痕累累的右手,在刀鞘打在脸上的前一瞬间握住了刀鞘。
上条已经对眼前的魔法师,不再感到害怕或紧张。
身体动了。
能动了!
为什么你们不能坚强一点上条咬着牙齿说道:为什么你们不能够贯彻你们的谎言,当一个永远的伪善者?如果害怕失去一年的记忆,为何不在下一年给她更幸福的记忆?只要让她知道,幸福依然在下一年等着她,失去记忆根本没有什么好伯的,她又何必逃走?事情不就这么简单?
即使左肩早就断了,上条依然拚命移动左腕,抓在刀鞘上。移动他那残破不堪的身体,挣扎着想站起来。鲜血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溢出。
你已经变得这副德性,还想跟我打?
少废话!
你跟我打,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反而是神裂开始感到迷惘,她继续说道:就算你打倒我,我的背后还有一个必要之恶教会存在。虽然我是伦敦排名前十名的魔法师,但比我厉害的人还多得是以教会整体来看,我只不过是被派来这个远东岛国出任务的小角色。
想来也没错。
如果她真的是茵蒂克丝的好友,应该会对教会将茵蒂克丝当作道具对待的做法感到不满。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反抗上面的想法,可见她所拥有的权力极小
少废话!
但是,这些根本无关紧要。
上条一边发抖,一边勉强撑起随时会倒地而死的身体,瞪视着眼前的神裂。
不带丝毫力量的眼神,却让伦敦排名前十名内的魔法师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道你是因为拥有力量,所以才选择保护他人吗?
上条抬起伤痕累累的脚,往前踏出一步。
不对吧?不是这样吧?应该是相反吧!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所以才获得力量不是吗?
伤痕累累的左手,抓住了神裂的领口。
你是为了这个而追求力量,不是吗?
伤痕累累的右手,握成一个沾满鲜血的拳头。
你想要亲手去保护某个人,不是吗?完全没有力量的拳头,打在神裂的脸上。丝毫没有威力,反而是上条的拳头像番茄一样喷出鲜血。
但即使如此,神裂却向后翻飞出去。
七天七刀脱手而出,她的身躯打转着摔在地上。
既然如此你现在在做什么?上条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神裂说道:你拥有那么强的力量那么万能的力量为什么会那么无能?
地面开始摇晃。
就在这一瞬间,上条的身体如同电池没电了摔倒在地。
(必须赶快起来她要反击了)
视野开始变暗。
上条对着因出血太多,连视觉都无法维持的身体拚命下令,想防备神裂的反击。可惜,即使上条用尽全力,也只能让一根小小的指头,如同毛毛虫般颤动。
但是,神裂并没有反击。
她没有反击。
2
因口渴与闷热,上条终于醒了过来。
当麻?
上条花了不少时间,才理解到这里是小萌老师的房间,自己正躺在棉被里,茵蒂克丝正在看着自己。
而令人惊讶的是,明亮的阳光正从窗外射进来。那个晚上,上条不是输给神裂,在敌人面前昏迷了吗?如今醒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上条心中充满迷惑,所以甚至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还活着感到高兴。
没有看到小萌老师。应该是出门去了吧?
可是,茵蒂克丝身旁的小矮桌上,却放着一碗稀饭。虽然这么说对茵蒂克丝很失礼,但是一个挂在别人家阳台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饭吃的女生,实在很难让人认为她会做饭。这碗稀饭,应该是小萌老师煮好放着的。
干嘛把我当病人似的上条边移动身体边说道:好痛怎么回事?出太阳了?这么说我睡了一整晚?现在几点啊?
茵蒂克丝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回答:不是一整晚。
正当上条满脸疑惑地抬起一边的眉毛,茵蒂克丝接着说了:
三天。
三天?咦?三天?我为什么睡这么久?
我怎么知道!
茵蒂克丝突然大叫。
就像在迁怒的声音,让上条不禁屏住呼吸。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顾着想要甩掉那个来过当麻家的魔法师,根本没想到当麻正在跟其他魔法师战斗!
她言词中的怒火,并不是针对上条。
如此自责的声音,让上条更加说不出话来。
是小萌跟我说当麻倒在路上的,是小萌把全身是伤的当麻背回房间的,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快死了,我还在一个人窃喜,高兴自己甩掉了那个笨蛋魔法师!
茵蒂克丝突然停止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需要空出一点时间,吸一口气,慢慢地说出这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没有去救你
茵蒂克丝那小小的肩膀在颤抖。她咬着下唇,一动也不动。
即使如此,茵蒂克丝却依然不想让上条看见自己的眼泪。
已经彻底觉悟的心,让茵蒂克丝甚至不能露出一点点的感伤与同情。上条心里想着,面对一个甚至不让自己看见眼泪的人,自己又能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所以,他选择专心思考现在的状况。
三天。
这三天以来,魔法师随时都可以强夺茵蒂克丝。不,在三天以前,上条昏倒的时候,茵蒂克丝早就应该被回收了。
为什么他们没这么做?上条在心中歪着脑袋思考。完全不明白对手的用意
等等,先不说这个。三天这个字眼好像还有个更重要的意义。上条感觉背上似乎有无数虫子在爬。想到这里,他终于记起来了。
大限已到!
当麻?怎么了?
茵蒂克丝满脸迷惑地看着心惊胆跳的上条。她还记得上条,表示魔法师还没有消除她的记忆。而看她现在的模样,也还没有出现危急症状。
上条觉得松了口气,又不禁很想掐死自己,竟然浪费了如此宝贵的最后三天时间。但是,上条决定把这些事藏在心中。他不想让茵蒂克丝知道这些事
该死,身体完全不能动这是搞什么啊?怎么缠了那么多绷带?
你不会觉得痛吗?
没那么痛好不好?要是真的那么痛的话,我老早在地上打滚了。把我全身包满绷带,会不会太夸张啦?
茵蒂克丝什么话都没说。
接着,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
茵蒂克丝的这个举动,比起任何大叫声都更让上条感到彷徨。接着上条终于理解到,感觉不到疼痛才更显示伤势的危险性。
之前茵蒂克丝曾经说过,小萌老师已经不能使用回复魔法了。如果能够像RPG游戏里一样花费MP就可以治好伤口,一切就好办了。可惜现实中没那么简单。
上条看着右手。
包了层层绷带,伤得不能再重的右手。
接受过训练课程的超能力者都不能使用魔法吗真麻烦!
嗯因为普通人跟超能力在构造上是不一样的。少女用不安的口气继续说道:虽然可以用绷带来包扎伤口但是比较还是科学比较不方便,使用魔法的话就快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反正也没有一定要使用魔法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茵蒂克丝对上条说出来的话感到不满,嘟着嘴巴说道:当麻!到现在你还不相信魔法?你跟单恋的小孩一样,脑袋好顽固喔!
上条把头埋在枕头里左右摇晃,意思如同在说不是那么回事啦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看到你解释魔法时的表情。
上条想起了在学生宿舍走廊上,茵蒂克丝说明着符文魔法时的表情。
她那时候的眼神,比苍白的月光还要冰冷,比刻划时间的时钟齿轮更安静。
她那时候的声音,比公车上的向导语音还要客气,比银行提款机的语音更没人味。
完全只为了魔道书图书馆、禁书目录这个目的而存在。
即使是现在也无法令人相信,那样的她跟眼前这少女是同一个人。
他不愿意相信。
当麻是讨厌听解说的人?
唉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吗?你不是在史提尔面前像机关人偶一样说明过符文效果?大哥哥我听了你那个声音,老实说有点吓到呢
啊──原来如此。我又觉醒了吗?
觉醒?
这样的字眼,听起来好像是在说,那个像机关人偶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听起来好像是在说,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女都是假的。
嗯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问我太多关于觉醒时的事。
上条没有办法开口问为什么。
因为在上条开口问之前,茵蒂克丝已经回答了:
失去意识时说出来的话,感觉好像说梦话一样,挺丢脸的。
茵蒂克丝接着又说:
──而且,那个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渐渐变成冰冷的机器,感觉很可怕。
茵蒂克丝笑了。
虽然是看起来随时会崩溃的笑容,却带着绝对不让别人为自己操心的觉悟。
这绝对不是机器能够做出来的表情。
这样的笑容,只有人类做得到
对不起。
上条不自主地跟她道歉。上条觉得自己好可耻,刚刚竟然怀疑她不是人类。
何必道歉呢,笨蛋!茵蒂克丝没说出任何想法,只是微微笑着。接着又说:要不要吃东西?稀饭、水果、点心!病人该吃的东西我们都有喔!
你看我手这样是要怎么吃──
上条还没说完,就看到茵蒂克丝的右手用握拳的方武握着筷子
呃茵蒂克丝小姐?
唔?事到如今何必不好意思?我不这样喂你的话,这三天以来你早就饿死了吧
呃算了,请先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下这代表什么意思。
怎么了?没有食欲?茵蒂克丝放下筷子说道:那要不要擦身体?
呃?
一种无法言喻的不自在感,侵袭着上条全身。
咦,这是什么?这种无法形容的可怕预感是什么?总觉得有种要是这三天里房间内发生的事都被录影机录下来,看了之后一定会羞愧而死的不安
总之,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你坐下来听清楚,茵蒂克丝。
茵蒂克丝满头问号,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本来就坐着啊?
握着毛巾的茵蒂克丝,虽然100%是好意,但是对于如此天真无邪的茵蒂克丝,上条真的拿她没辄。
什么事?
呃完全想不出来该说什么的上条,决定打哈哈混过去:我像这样从棉被里抬头看你的脸,总觉得
会很奇怪吗?我是个修女,照顾病人的事难不倒我的。
并不奇怪。纯白的修道服与如同母亲般的行为,让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修女(虽然这么说对她有点失礼)。
而且更重要的是
因为流过眼泪而脸颊泛红,并且带着泪光看着上条的茵蒂克丝,看起来好
接下来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甘愿说出口。于是他只好说:
没什么,只是让我发现你连鼻毛也是银色的
茵蒂克丝的笑容就这么冻结了。
当麻!当麻!你看我右手上有什么?
什么?不就是稀饭吗等等等!不要掉下
接下来,不幸的上条当麻,所有的视线都被稀饭与碗染成了白色。
3
亲身体验到沾在棉被与睡衣上的稀饭很难洗掉的上条,与含着眼泪跟黏糊糊的稀饭格斗中的茵蒂克丝,听到敲门声,一起转头看向门口。
是小萌吗?
喂,别管那个了,你还不跟我道歉啊?
虽然稀饭已经冷掉了,所以上条没有烫伤,但是原本以为稀饭一定会很烫的上条,在碳水化合物接触到脸上的那一瞬间,吓得失去了意识。
门外这时传来咦?你们在我家门口做什么?的声音。看来是原本出门去的小萌老师这时正好回来,看见了正在敲门的人。
这么说来,敲门的人到底是谁?上条歪头思考。
上条,这两位好像是你的客人哟?
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上条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小萌老师的背后,正站着那两个曾经见过面的魔法师。
两个人看见茵蒂克丝坐在地板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似乎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上条疑惑地皱起眉头。照理来说,他们应该是来回收茵蒂克丝的。但是这件事情,在三天前上条昏倒的时候早就该做了。就算治疗时间有严格限制,也没有理由这三天来都放着她不管。魔法师们大可把她监禁起来,直到施法时间来临。
(既然如此,他们现在来做什么?)
一阵寒意。一想到这两个人的火焰与斩击威力,上条的肌肉不禁开始紧绷。
但是,另一方面,上条却失去了与史提尔、神裂两人为敌的理由。毕竟他们不是邪恶魔法结社的战斗员A,而是为了保护茵蒂克丝而来到这里的教会朋友。上条毕竟担心茵蒂克丝的病情。到头来,上条只能选择帮助他们,将茵蒂克丝交给他们带回教会。
可是,这只是上条单方面的立场而已。
对这两个魔法师来说,他们根本不需要上条的帮助。讲得难听一点,他们甚至可以当场砍下上条的脑袋把茵蒂克丝带走。结果对他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看着不自禁全身僵硬的上条,史提尔似乎很开心。
嗯,看你这样的身体,应该是没办法轻易逃走吧。
这句话,终于让上条了解到敌人的意图。
茵蒂克丝如果是孤身一人,就有办法从魔法师手中逃走。毕竟她可是曾经一个人逃过教会的追捕,长达整整一年的时间。就算硬把她抓起来,关在某个地方,说不定她也能轻易逃脱。如果只有她一个人。
距离最终时限,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有能力在教会的追踪下逃窜一年的她,如果这时候又开始认直逃亡的话,那事态将会非常棘手。就算关起来,也有可能被她逃走。甚至是仪武的过程中,她也有可能企图脱逃。
但是如果让她带着上条这个伤患,状况就不同了。
所以魔法师们才故意没杀死上条,而且还让他回到茵蒂克丝身边。只要茵蒂克丝没有抛弃他,这就是一道最佳的枷锁。
他们为了能够确实而安全地保护茵蒂克丝,只好贯彻邪恶下去。
快走开!魔法师!
现在,茵蒂克丝的确为了保护上条,挡在魔法师们的前面。
她站起身来,举起双手,如同背负着罪恶的十宇架一般。
完全如同魔法师们的预料。
带着上条这道枷锁的茵蒂克丝,无法逃走。
史提尔跟神裂两人的身体,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明明是自己布下的局,自己却似乎无法承受。
上条心想,不知道茵蒂克丝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由于她背对着上条,所以上条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是,她的表情却可以让两个力量强大的魔法师僵在当场。就连站在旁边,并非当事人的小萌老师,都因受到情感波及的影响而栘开视线。
上条心想,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心情?
自己为了保护眼前这个人,即使杀人也在所不惜。而眼前这个人,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别这样茵蒂克丝,他们不是敌人
快走!
茵蒂克丝完全没把上条的话听进去。
拜托你们你们要我去哪里都可以要把我怎样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拜托你们
眼泪滑然而下。在勉强挤出的杀气背后,是如同少女般的哭声。
拜托你们,不要再伤害当麻。
这样的场面。
这样的场面,对于原本是茵蒂克丝最重要朋友的两名魔法师而言,将是多大的伤害?
两个魔法师在短短一瞬间,真的非常短的一瞬间,如同看破了一切,露出非常伤心的笑容。
但是马上又像切换开关似的,眼神再度变得冰冷。
不再是以朋友的身分看着茵蒂克丝的眼神,而是身为魔法师的冰冷眼神。
与其给予她残酷的幸福,倒不如想办法减少她的不幸。这是他们两人的信念。
正因为两个魔法师真的非常重视茵蒂克丝,所以才宁愿放弃朋友身分,自愿成为敌人。
上条无法摧毁他们的信念。
上条没有勇气把真相说出来,所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最可怕的剧本持续上演。
距离最后时限,还有十二小时又三十八分。
史提尔以魔法师的口气说着。
茵蒂克丝一定听不懂最后时限的意思吧?
我们只是来看一下你有没有逃走,确定一下枷锁的效果而已。看来效果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如果你不希望这个玩具被拿走,就别妄想逃走,听到了吗?
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们看到茵蒂克丝平安无事,高兴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们只想抚摸着茵蒂克丝的头,然后把自己的额头靠在茵蒂克丝的额头上,测量她的体温。因为茵蒂克丝对他们来说,是如此重要的朋友。
史提尔会对茵蒂克丝说出如此过分的话,也只是为了让演技更加逼真而已。其实在他心中,很想举起双手让自己变成茵蒂克丝的护盾.到底要有多么强韧的精神力,才能够做到像他这样的地步?上条完全无法想像。
茵蒂克丝一言不发。
两个魔法师也不再发出一语──就这么走出房间。
(为什么)
为什么事态会演变成这样?上条咬紧了臼齿苦思。
没事的
茵蒂克丝终于放下张开的双手,慢慢转头看向上条。
上条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睛,无法看着茵蒂克丝。
上条无法看着茵蒂克丝被眼泪与安心感占据的表情。
只要我答应他们在黑暗中,上条可以听见声音:当麻的日常生活就不会再被破坏我不会再让他们干扰当麻的生活别担心
上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思考
我有办法抛弃与她之间的回忆吗?
4
夜晚来临了。
茵蒂克丝趴在棉被旁边睡着了。因为在太阳还没下山前两个人便已沉睡,因此房内的电灯也没有打开。
小萌老师似乎是去大众澡堂了吧,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
为什么会说似乎?因为伤势严重的上条也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经入夜。小萌老师的房间没有时钟,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一想到最终时限即将来临,不禁觉得充满寒意。
或许是这三天以来,茵蒂克丝累积了太多紧张感的关系吧,现在她正因为疲累的关系而睡得好沉。看着她那张嘴睡着的模样,就像是为了照料生病的母亲而累坏的小孩。
看来茵蒂克丝已经完全放弃原本的计划,也就是逃入英国教会了。或许是她不想勉强身受重伤的上条跟她一起去找教会。
茵蒂克丝的梦话中,常常出现上条的名字,让上条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看着如同安心的小猫般毫无防备地睡着的茵蒂克丝,上条有种非常复杂的心情。其实不管她下怎样的决定,最后还是会落人教会手中。不管茵蒂克丝是平安找到教会,或是在途中被魔法师逮住,不管最后是哪种结果,到头来一样都会被送回必要之恶教会消除记忆。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小萌老师房间的电话,是已经可以称作古董的黑色转盘武电话。上条慢慢地转头望向那具正发出与闹钟类似铃声的黑色电话机。
以常理来说,电话响了当然要接。但是现在的状况,上条不确定该不该随便接小萌老师房间里的电话。不过虽然犹豫了一下,最后上条还是抓起了话筒。并不是他想接电话,而是他不希望这个刺耳的声音把茵蒂克丝给吵醒。
是我──你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的,是使用拘谨敬语的少女声音。似乎在说悄悄话似的,即使透过话筒也可以感觉出来她正压低了嗓子。
我记得你叫神裂?
不要记住对方的名字,对我们双方都好。那孩子禁书目录在吗?
在旁边睡觉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
就跟我知道你那边的住址一样,只要调查就知道了。神裂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想跟上条多解释:既然那孩子睡着了,那刚好。请你仔细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上条疑惑地皱了眉头,只听神裂继续说:
──之前我就说过,那孩子的最终时限是在今晚零时。我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到时候一定会依照计划结束这一切。
上条的心脏冻结了。
虽然早已知道,想救茵蒂克丝只有这个方法。但是如今被迫面对一切的结束,上条还是觉得无比彷徨。
可是上条淡淡地吐出一口气说道:为什么你要特地告诉我这件事?被你这么一提,又让我想拚死抵抗了
话筒的另一端沉默了。
并非完全没有声音,而是混杂着压低的呼吸声,非常有人味的沉默
既然离别即将到来,你们应该要有道别的时间,不是吗?
什么?
事实上,当初我们第一次要消除她的记忆的时候,从三天前就开始努力地帮她创造回忆了。最后一晚,我甚至抱着她痛哭流涕。我想,你应该也有这么做的权利。
开什么玩笑上条不禁握紧了话筒,说道:反过来说,就是叫我放弃抵抗的意思?叫我舍弃努力挽回的权利,舍弃赌上性命对抗你们的权利?
你给我听好,既然你还不懂,我就告诉你。我到现在都还没放弃!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放弃!失败一百次,我就重新爬起来一百次!失败一千次,我就重新爬起来一千次!我一定会做到你们仿不到的事!!
我不是在跟你对话,也不是在跟你交涉。我只是在传达我的命令。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时间一到我们就会回收那孩子。如果你想阻止我们,只会造成你自身的毁灭。
魔法师的语气,就像银行柜台人员一样平滑。
你现在或许是看准了我心中还有人类的柔性,所以想要说服我但是我现在严格下令,神裂的声音如同夜晚的出鞘日本刀一样冰冷:在我们到达之前,你必须跟那孩子道别,并且离开现场。你的职责只是伽锁而已。如果你没有离开,失去用途的枷锁就只有切断。
魔法师说出来的这些话,并非只是单纯的敌意或嘲笑。
听起来似乎是想阻止一个人继续做些徒劳无功的事情,而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我听你在鬼扯!
但是这却让上条更加不爽。上条对着话筒用想吞掉对方的语气说道:
你们这些家伙,只会让别人来为你们的无能擦屁股?你们不是魔法师吗?你们不是号称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魔法师?现在这算什么?难道魔法就这么不管用?你敢在茵蒂克丝面前挺起胸膛,说你已经试过所有可能性了?
魔法在这种时候是派不上用场的。虽然这并不是能挺起胸膛说出口的成果,但至少在那孩子面前,关于魔法的事是说不了谎的。神裂用似乎要咬断牙齿的声音说道:如果有其他办法的话,我们早就去做了。否则又有谁愿意去下这种残酷的最后通牒?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不把状况彻头彻尾地告诉你,你是不会死心的。虽然把最后的时间花在解释这种事情上实在很浪费,但既然你想要尝尝绝望的滋味,我就帮你吧。魔法师用如同朗读圣经的流畅口吻说道:那孩子的完全记忆能力并不是像你那样的超能力,也不是我们的魔法,而是一种单纯的体质。就跟眼睛不好或是花粉症一样。并不像一些诅咒,可以靠施法来解咒
虽然我们是魔法师,但只要是使用魔法所创造出来的环境,就有可能被其他魔法给破除。
你是说她身上被魔法专家施予对抗魔法专用的防御系统?那又怎样?只要使用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知识,应该有办法破解吧?你们不是号称只要得到她,就可以得到神的力量?怎么会连一个少女的脑袋都治不好!
你指的是魔神吗?但其实教会最害怕的,就是禁书目录的反叛。所以每年不消除记忆就会死的这种生命维持系统,同时也等于是教会加诸在她身上的项圈你认为教会笨到留给那孩子自行解开项圈的可能性?神裂以平静的口吻说道:我想,那十万三千本魔道书应该并不完全吧。例如有关于记忆操纵的魔道书,可能就不让她背诵。像这样的保险措施,绝对是可以预期的。
上条在嘴里咒骂了一声
之前你说过,茵蒂克丝的脑袋有八成都被十万三千本书的知识所占据了?
是的。正确说来是的85%。我们无法破坏这十万三千本书的记忆,毕竟魔道书的原书可是连异端审问官都无法将之销毁的。所以,我们只能从剩下的15%着手,也就是消除那孩子的回忆。
──那么用科学的方法呢?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
有没有这个可能性?上条思考着。毕竟魔法师在魔法领域内,用尽所有手段却还是无法成功,那就只能朝魔法以外的新领域来着手尝试这也是很自然的逻辑推论。
什么新领域?例如说科学。
这样一来,就必须要有个身为双方之间桥梁的人物。就好像在陌生的异国如果要跟各武各样的人交涉,就必须在当地雇用通译一样
的确有某个时期,我也这么考虑过。
但是,神裂的回答却令人意外。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既然自己所自豪的魔法连一个少女也救不了,或许也只能靠科学来死马当活马医,但是
接下来神裂会讲什么,上条大概猜得到。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愿意把这么重要的朋友交给科学来处置。
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但实际听在耳里,上条还是感到一阵沮丧。
毕竟我还是有魔法都做不到的事,科学也一定做不到的自豪吧?把莫名其妙的药灌进那孩子身体里,拿手术刀在那孩子的身上乱割这种粗劣的方武,只会让她的寿命变得更短。我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孩子被机械所侵犯的模样。
少瞧不起人了!你根本没试过,凭什么说这种话?那我问你,你开口闭口说要消除她的记忆,但是你知道到底什么是记忆丧失?
神裂没有回答。
上条一边想着这家伙果然对脑医学没概念,一边用脚把散落在地板上的训练课程教科书勾过来。那是一份关于脑医学、例外心理学、反应药学的综合开发课程讲义。
亏你这样还好意思跟我说什么完全记忆能力,什么消除记忆!事实上,我们说的记忆丧失也分很多种。上条一边翻着讲义一边说:例如老化老人痴呆,或是因喝醉酒而造成的记忆丧失,还有阿兹海默症这种脑部疾病,TIA(短暂性脑缺血发作)脑中的血液一日一停止流通,也会造成失忆。此外使用了氟烷(halothane)、活宁(isonflurane)、吩坦尼(fentanyl)等全身麻醉,使用了巴比妥酸盐类(barbiturates)、苯重氮基盐(benzodiazepine)等药物的副作用,有时也会造成记忆丧失。???本重蛋那是什么?
神裂用难得的孱弱口气询问。但是上条无视她的问题。反正没必要跟你详细解释。
总而言之,意思就是靠医学手段来消除记忆的方法多得是!我可以用你们做不到的方法,消除她那十万三千本书的记忆啦,笨蛋!
神裂的呼吸瞬间冻结。
但是,上条所说的消除记忆的方法,其实都是让脑细胞受损的方法。就好比患了老人痴呆因而失忆的病人,并不会因此而让记忆能力增加一样。
当然,上条故意不说破这件事。反正只是虚张声势一下也好。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魔法师们以强硬手段消除茵蒂克丝的记忆。
而且,这里可是学园都市!拥有读心能力、洗脑能力等操心能力的超能力者多的是,这方面的研究机构也不少!现在就放弃希望,还太早了吧?听说常盘台那边还有个等级5的超能力者,只要透过触摸就可以消除他人记忆呢!
其实这些才是上条真正的希望寄托所在。
但话筒的另一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上条看准了神裂已经开始迷惘,打算给她最后一击。
如何?魔法师!即使如此你还要阻挠我吗?放弃了尝试,只想把人命放在天平上衡量?
以说服敌人的言论来说,这些都太薄弱了。神裂略带自嘲的口气说道:至少,我们有过去长期拯救她的性命的可信度与成果。对于完全没有经验的你这种孤注一掷,我实在无法信任。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轻率了。
上条沉默了片刻。
虽然在脑中拚命寻找可以反驳她的话,但是却一句也找不到。
既然如此,就只能承认现状了
或许吧。看来我们还是没办法互相理解。
看来也只能把这家伙──这个跟自己立场相同,或许能互相理解的人──完全当作敌人了。
是啊。如果目标相同的人都能变成同伴,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了吧?
上条握着话筒的手,微微用力。
这只伤痕累累的右手,是号称连神的奇迹都可以消灭的,上条的唯一武器。
──那我就只好干掉你们了,宿敌。
你跟我的力量差太多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向我挑战?
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把你们引进我一定可以获胜的环境里不就得了?
上条朝着话筒露出了虎牙。
即使是史提尔,也绝对不比上条弱。上条能够获胜,完全是因为史提尔输给洒水器这种东西。换句话说,只要战术运用得当,能力的差距是可以弥补的。
容我先警告你,当那孩子下次再昏厥的时候,表示情况已经极度危急了。神裂的语气就像刀锋般尖锐:好,魔法师将在今晚零时降临。虽然剩下的时间实在不多,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最后的挣扎吧。
我会让你们好看的,魔法师。我会救她的性命,让你们完全没有上场表现的机会!
我会等着的。对方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切断了通话。
上条静静地放下话筒,抬头望向天花板。宛如在夜晚抬头看月亮一般。
可恶!
如同要攻击被自己压制在下面的敌人一般,上条以右手用力往榻榻米上挥出一拳。伤痕累累的右手完全不会痛。上条现在的脑袋,已经让他不知道疼痛了。
虽然刚刚在电话中对魔法师讲得大言不惭,但上条既不是脑外科医生,也不是大脑生理学的教授。就算在科学领域中真的能找出救茵蒂克丝的方法,区区一介高中生根本也不知道具体上应该怎么做才对。
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非做点什么不可.
如同一个人被丢在放眼望去全是地乎线的沙漠中,必须靠自己的双脚走回城镇一般,一股猛烈的焦躁与下安向上条袭来。
最后的时间一到,魇法师们将会毫不留情消除茵蒂克丝的所有记忆。想来他们已经埋伏在公寓附近,一切准备妥当了,即使是想逃走,也会被逮个正着。
魔法师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发动攻势?上条并不知道理由。单纯是在同情上条吗?或是在最后关头来临之前,不想移动已经命在旦夕的茵蒂克丝?不过,反正这些都不是重点。
上条看着躺在榻榻米上,身体蜷在一起,睡得正熟的茵蒂克丝。
接着,上条下定了决心,充满气势地站了起来。
虽然学园都市内总共有一千个以上的大小研究机构,但身为学生的上条,根本没有人脉可以依赖。现在唯一的手段,只能联络小萌老师了。
只有一天的时间,或许什么都做不到。距离茵蒂克丝的最后时限,时间实在太少了但是事实上,还有一招绝招可以用。既然茵蒂克丝的病因是持续不断记忆而让脑袋爆炸,那反过来说只要让她陷入沉睡之中不再记忆,就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
谈到让人类进入假死状态的药,或许很多人都会联想到罗密欧与茱丽叶的剧情里面,那种缺乏真实感的情节。但是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简单地说只要使用笑气──手术中所使用的全身麻醉剂──让她陷入深度睡眠之中就可以了。
甚至不必担心她睡着的时候会做梦。上条在超能力开发的课程中学过一点关于睡眠的常识。一个人在睡着的时候,只有浅眠时期会做梦。进入深眠时期之后,头脑将会获得完全的休息,甚至连做梦这件事都会被遗忘。
所以,上条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透过小萌老师,取得脑医学或是精神能力相关研究机构的帮助。
第二,在魔法师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茵蒂克丝带离这个地方。或是创造出一个可以让上条打倒两个魔法师的环境。
上条首先决定打电话给小萌老师
但是冷静地想一想,上条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小萌老师的手机号码。
唔我真像个蠢蛋
上条用半认真想一头撞死的声音喃喃自语,环视着自己的周围。
平凡而狭窄的四叠半房间,如今看起来像个诡异的迷宫。没有开灯,周围像夜晚的大海一样黑暗。在杨杨米上堆积如山的书籍,以及倒在榻榻米上啤酒罐的阴暗处,感觉都好像另外藏有东西。再想到化妆台、衣橱里面那些抽屉,上条有种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要在这里面找出(甚至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手机号码,实在是太荒谬了。就好像想从广大的垃圾掩埋场中,找出昨天不小心丢掉的一颗干电池一样。
但是不做不行。上条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便条纸之类任何有可能写着电话号码的东西。在这分秒些争的时候,寻找一样甚至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真的是疯了。每听到一次自己的心跳声,上条就变得更神经质。每一次呼吸,都让脑袋的深处产生如同燃烧般的焦虑。在外人看起来,或许现在的上条就像个拿房间里面的东西出气,正在大闹天宫的家伙。
翻遍了衣橱的最深处,抽出了书架上的所有书。即使上条闹成这样,茵蒂克丝依然蜷着身体睡得香甜。仿佛只有在茵蒂克丝周围,时间是停止的。
自己累得半死,茵蒂克丝这家伙却像只窝进被炉里面的猫一样,让上条很想踢她一脚。就在这时,从一本似乎是被拿来当家计本的大学笔记本中,飘落一张小纸片,吸引了上条的目光。
手机通话费的帐单。
上条立刻冲上去抓住那张纸。上面,确实写着一个十一位数的手机电话号码。再看看通话费,上个月小萌老师竟然打了十四万两千五百圆。绝对是被诈骗电话给骗了。如果是平常的话,光是这件事就足够让上条笑个三天吧,可是现在没那个心情。总之得赶快打电话。上条冲向了黑色电话机。
寻找电话号码的过程,似乎花了相当多的时间。
但是实际上是花了几个小时,还是只花了几分钟,上条急迫的心已经感觉不出来了。
照着纸上的电话号码拨号,响了二声,如同算准了时间一般,小萌老师接起了电话。
上条对着话筒,用着连自己或许都难以理解的言语,口沫横飞地说明着自己脑袋中那些完全没有经过整理的东西。
──唔?老师的专长是引火能力,所以在记忆操作领域的相关机构方面没什么人脉哦。不过,泷泽机构跟远大的大学医院应该会帮我们吧,但是那边设备并不是很好。比较好的做法,是去拜托其他擅长这方面的超能力者。我记得风纪委员的四叶小姐是等级4的精神感应超能力者,而且很热心助人
不愧是小萌老师,听到那样笼统的说明遗可以回答得如此自然。
这时上条不禁心想,早知道从一开始就找老师商量就好了。
可是上条,研究机构的老师虽然都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但是超能力者都是学生,这个时间把他们叫出来并不是很恰当哟,我看先让她住进机构里面的病床如何?
什么不行啦,老师!我现在可是在跟时间赛跑!拜托你现在就把他们全部挖起来好吗?
可是小萌老师接着停顿了片刻。让上条感到烦躁不已的片刻。
可是,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耶?
什么?上条不自觉地僵在当场。
房间里面没有时钟。就算有时钟,现在的上条也没勇气去确认时间。
上条慢慢地,慢慢地,将视线栘向茵蒂克丝。
在榻榻米上把身体卷在一起,睡得香甜的茵蒂克丝。但是,她摊在榻榻米的手脚却一动也不动。一动也不动
茵蒂克丝?
上条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
茵蒂克丝完全没反应。如同因热病而昏倒的病人般陷入昏睡中,完全没有反应。
话筒的另一端好像还在说话。
但是上条根本没有听到对方说什么,话筒掉到了地上。掌心流满了温湿而恶心的汗水。一股讨厌的预感挂在上条的腹部,仿佛在胃袋里面塞了一颗保龄球。
脚步声从公寓走廊上传来。
──魔法师将在今晚零时降临。虽然剩下的时间实在不多,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最后的挣扎上条才刚想起神裂说过的这句话,一股强大的力量已经把房门从外面踹开。
苍白的月光落在房间里,让人联想到从枝叶的缝隙照射到树海深处的日光。
以浑圆的月亮为背景,两个魔法师就站在那里。
这个时候,全日本的时钟,刚好都指向午夜零时。
这代表着,少女的最后时限已经来临。
就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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